close

      二十世紀偉大的社會學家馬庫色Herbert Marcuse),在他那本劃時代的巨著《單向度的人》中題出了人的『兩個需要』理論。他目睹當代人在傳播媒體、商業廣告的強勢催眠之下,爭相競逐物質享受,人的生活似乎越來越舒適、安穩。但當今社會的現實是:高度發展的物質文明與極度精神墮落相伴而生。這個社會既富裕,又病態。在社會病理大師馬庫色的眼中,我們的社會之所以生病,乃因現代人那不斷高漲的物慾是一種『虛假的需要』。首先,它是一種由外而內的,亦即不是由自主的人經過反省思考而得來的,人只需坐在電視機面前就知道他這一生該追求甚麼。其次,它是資本社會為其永續運轉而強勢加諸於個人身上的。最後,在此種需要驅動之下的自由選擇會使人『異化』,讀書不是為了樂趣,而是為了金錢,這就帶來了痛苦。簡言之,這個需要使你變成『物』、『工具』和『接受者』,因而失去了作為一個『人類』而存在的尊嚴

馬庫色及其所屬法蘭克福學派的思想家們認為,我們若要重拾人生的意義,就必須回到根本,亦即人必須作為一個『人類』來尋找他生命的價值。這個人『真實的需要』是甚麼呢?他希望他是一個特別的『主體』,也希望他的選擇能帶給他真正的幸福,不要被『異化』。如何達到這些要求?他們的答案是『文化』。他們期待的理想人必須講究德行,尋求真理,用世上最美善的知識、學問、藝術,由內而外的來成就一個精神上高超的個人。『文化』,他們理想的認定可以帶領人邁向整體的完美。

氏之語的確字字探及人類文明的痛處,他和他的同僚們所描繪出的美好前景也令人嚮往,但故事並沒有結束。按照前述的理論,我們會認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,應該是那些終日駐留書齋,徜徉於學海,在藝術的天地中自由翱翔的『文化人』,他們必定最明白人生的意義。然而事實似乎仍然令人扼腕。我國大哲人殷海光先生曾言:『真理是甚麼?真理就像一隻小鳥,你靠近牠,牠就離你而去。』人生的真諦實意難尋,這樣的想法也見於美國女詩人Emily Dickinson的詩作中,在她的筆下,象徵人生完美境界的樂園,是一片看得到卻永遠達不到的『禁地』。以上二位,分別在哲學、文學領域都是獨領時代風騷的『文化人』,而且毋寧是最優秀的,擺脫物慾的束縛後,他們理當進入人生的至善境界,但聽聽他們心聲,怎麼總有『為山九仞,功虧一簣』之感

早在兩千年前,有一個人就嘗試為此提出解答,他叫作保羅。在他寫給歌羅西聖徒的書信中,他也表達了和馬氏『兩個需要』論類似的想法,但更深入、更透徹。當時的歌羅西召會中充斥著各種哲學的教導,禁慾主義和智慧派學說,許多人受到了希臘文化和猶太宗教的影響。可以想見,當時召會中必定有許多『文人雅士』,談論著他們所認為高尚的學問。按世人的眼光來看,這樣的團體想必令人十分羨慕,他們不是販夫走卒,而是優雅的『文化人』,能跟這群人為伍是多麼美妙的事情阿!但保羅看到這樣的光景,卻如同一個焦急的父親,向他們大聲疾呼:『你們要謹慎,恐怕有人用他的哲學,和虛空的欺騙,照著人的傳統,照著世上的蒙學,不照著基督,把你們擄去。』論到那些讓人自豪的文化、律法,保羅毫不客氣的說,『這些原是要來之事的影兒,那實體卻屬於基督。』

炎炎夏日中,地面上忽而有人影,我們將心中最疑惑的問題向它們請教,它默然,沒有答案,黑影仍是黑影;我們想要擁抱它,轉瞬間它卻從我們腋間流逝。在保羅眼中,哲學和文化也只是影子,我們求問,然而只是以小問號叩敲大問號;我們追尋,卻無法尋得它描繪給我們的。如果影子有任何價值,也僅止於指明那裏『有一個人』。哲學和文化的確是人所應嚮往的,但它們仍不是人生最終的目標,它們存在的意義在於,指明宇宙中有這麼一位,它是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一切美好事物的實體,這一位就是『基督』!這位耶穌基督,當祂活在地上時,夜間尚且沒有安歇之處。如果我們希奇在德國納粹時代,有一群慕尼黑大學生挺身
反抗暴政,並深為他們的勇氣和犧牲精神所感動,那麼我們就不能忽略他們手中所緊握的聖經。如果我們喜愛《浮士德》,我們是否更應珍賞,那作為作者靈感來源的《約伯記》中,所描繪出的神與人之間奇妙而無法隔絕的愛。這位『基督』乃是最高的道德,最終的真理,最完美的藝術品。一九六○年代的人們醒悟,我們需要的不是大筆的銀子,而是文化上的教養;然而二十個世紀以前,聖經寫道:我們需要的不僅是文化上的教養,我們更需要『基督』。

馬庫色以及許多偉大思想家所忽略的是,『人類』不僅要求自身成為『主體』,並要求將其生命和精力傾注於使其喜悅的事物上,人的本質屬性中尚有最為關鍵的一個面向,這個面向決定人一個最深的需要。根據聖經的啟示,人是按著神的形像,照著神的樣式被造的,神把生命之氣,也就是『靈』吹進人的裏面,成為人能以接觸神的一個器官。最後,並將人放在生命樹跟前,要人接受神作生命。因此,人乃是神的器皿,他在心的最深處有一個需要,終日不住的從人的『靈』中發出呼籲:我是神的器皿,我要盛裝神!不錯,為著我們『心性的培育』,我們需要崇高的知識。但若僅止於此,恐怕小看了人;在人的最深處,我們還需要『靈中的滿足』,而這只有神能來補滿。如果缺了這一部分,就好比一輛車子空有華麗的裝飾,卻少了一個合式的引擎,這也無怪乎我們所追求的一切盡都如捉影、如捕風,在人生的荒漠中,歷數諸般海市蜃樓,永遠停留在那至美至善的境界之外。

如果資本主義大潮之下所激迸出的慾望,使我們『物化』,因而是虛假的、錯誤的;那麼哲學和文化因為無力引導我們得著人生的真諦實意,即便有智慧之名,但仍是虛空的、空洞的。對於一個渴求人生意義的『人類』而言,只有神能滿足那『真實的需要』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r1216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